【庄季】冷清秋（八）
周末看房的约，还是没能实现，两人都没时间。
周五晚上，庄恕大夜班，写总结写到凌晨两点多，刚准备去休息室睡会儿，急诊电话打过来，绕城高速连环交通事故，七辆车，两人当场死亡，十二人受伤，伤员正在来的路上。
赶到急诊的时候，第一批伤员已经到了，即使见惯了这样的场面，庄恕仍然有点被吓到，担架上的伤员哪里还能看出个人形，基本上就是一团血肉。大外那边急诊医生当时就傻了眼，推进急救室，没两分钟就确认死亡了。
第三个病人胸腔被刺穿，庄恕让护士直接送手术室，转身准备换衣服上台。眼角余光瞥见后面一辆救护车推下的轮床上，那张沾满血污，却依旧熟悉的脸。
季白，庄恕快步走过去，旁边跟着的一个小伙子愣了一下，医生，您认识我们队长？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组长啊！求您了！季白已经陷入昏迷，除了脸上的血污，身上倒是没什么痕迹，估计是内伤。庄恕突然觉得有些害怕，却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。
正巧，大外的主任赵轩被总值班电话叫来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，就被庄恕一把拉住。赵轩也不含糊，拍拍庄恕的肩膀，示意一切交给他，便让人直接将季白推进急救室。这时，手术室的护士也来催了，庄恕看了季白一眼，转头跑向手术室。
胸腔被刺穿，情况极其复杂，庄恕在手术室一站就是六个小时。等到下了手术台，连环事故的后续处理已经差不多了，庄恕放心不下季白，去护士台查了就诊记录，还在急诊观察，便直接往急诊去了。
急诊室外永远都不会安静，庄恕不是第一次穿过这等待的人群，却是第一次有些能够体会那些紧绷的眉头、绞紧的手指和低声的啜泣。进到急诊室里，又是和外面不一样的景象。没心思细看，几步奔到季白面前。
庄恕进来前，季白已经醒了，只是脑震荡，头晕的厉害，又想吐，干脆闭了眼，靠在床上养着。庄恕走近的时候，他有所察觉，熟悉的感觉，不用睁眼，就能确认来人。放大了的听觉，诚实地汇报着庄恕的一举一动，小心靠近，查看病历，读取仪器数据，最后，坐到床边。
季白睁开眼，眼前依然有重影，只是庄恕脸上的担心如此明显，完全无法忽略。
你醒了，季白睁眼的一刹那，庄恕的心就放下了，虽然刚才病历已经告诉他没事，但这人看脸血污的样子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。直到此时，被这双眼睛洗刷干净。
嗯，季白刚想说些什么，又是一阵晕，伴着干呕。
你别说话了，脑震荡，这会儿最难受，庄恕虽是胸外的主任，但对脑震荡也还是熟悉的。你还要观察一段时间，这段时间不会太好受，尽量别说话，动作也小点。
季白眨眨眼睛，表示明白。庄恕笑笑，替季白掖好被子，克制住摸摸那个脑袋的冲动，和他告别。
虽然很想庄恕陪在身边，但那人明显的黑眼圈让季白心疼，于是，轻轻挥了挥手，目送那人离开。
再见到季白时，已过去十六个小时，季白大概是好了不少，已经拿了手机在打字了，庄恕看的有些生气，也不知道是在气他不爱惜身体，还是气他没发现自己进来。
来了？季白抬起头，笑的温和。庄恕进来的时候，他就感觉到了，只是案子正说到关键时候，便耽搁了一下。这会儿一抬头，看到庄恕表情，就知道庄恕生气了，不禁有些心慌。庄恕也觉得自己这气来的莫名，又不能真的对个病号撒气，只能克制。没想到，季白却是慌了，伸手就去够庄恕的胳膊，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。
这么一来，庄恕到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，怎么遇到季白以后，自己情绪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呢。有什么好对不起，你还没过观察期，还是休息为主，别忙着案子，忘了自己的身体。
季白笑了，这样的话以前听过多少遍，自己总是不在意，这会儿听来，却觉得打心底里甜蜜。这个人，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，还是关心自己的，这是不是说明，自己还是有机会的。
庄恕并不知道季白在想些什么，只是觉得季白笑的异常好看，禁不住也心情舒畅。于是，进来查房的实习小医生，就看见一向以高冷著称的庄主任和某位病人深情对视，笑得暖如春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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